神医扁鹊秦越人

关键词：扁鹊庙群神头传说神应王墓医神扁鹊

因为利益之争，本来属于齐国人的扁鹊，他的故里之争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窃以为，无论是太史公司马迁的“渤海鄚人”，还是其他典籍记载的齐国卢邑人，基本断定是齐人的论断几乎是没问题的。整合各种史料，可以大体梳理出他的人生轨迹。

扁鹊，姬姓，秦氏，名越人，春秋战国时期的渤海郡鄚人。因其出生于卢地，又被人称之为卢医。因其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之法，被人们认为是神医，所以当时的人们便借用上古神话的黄帝时“神医扁鹊”的名号来称呼他，久而久之，扁鹊之名就替代了他秦越人的真实名姓。他少时学医于长桑君，尽传其医术禁方，善于运用“望闻问切”，各科皆能，尤其是用脉诊和望诊来诊断疾病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在赵国看妇科、在周地看五官科、在秦国看儿科，因此而闻名天下。这时候，引起了秦太医李醯的嫉妒，便使出小人手段，将扁鹊杀害于他看病人返回的途中。虽说他遇害身亡，人们对他的怀念和爱戴程度丝毫不减。在他云游四方，为别人治病许多地方，为他修墓建祠者不乏数处，现在仍旧存世者便有陕西、山西、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墓葬不下几十处。当然了，扁鹊没有三头六臂，他不可能分埋多地，这其中定有真有假。他所处的那个时期，时兴为名人修建衣冠冢的风气，我想其中也许是些衣冠冢吧？过去，我曾到济南拜谒过扁鹊，也到运城叩拜过扁鹊，还到临潼寻访过扁鹊。最后，根据传说和记载，愚认为，如果按照叶落归根的一般思维，济南的扁鹊墓真实性是存在的。如果从当时交通不便，运输困难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当属临潼扁鹊墓的真实性最大。至于保定、邯郸、邢台、汤阴等地的扁鹊墓应该是同一类型的纪念冢。不过，当我辗转陕西、山西来到河北内丘县城西一个叫神头村的地方时，当地村民向我讲述的一个传说，却叫我对内丘扁鹊墓有了新的定位。

话说扁鹊遇害的消息传到了他曾经行医的虢国，受其恩德的众国民无异于晴空霹雳，顿时把大家震蒙了。等大家缓过劲来，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杀到秦国去，为神医报仇。熟读兵书的虢太子指挥过千军万马，他阻止住众乡亲，说：“扁鹊师傅遇害的详细情况我们还不了解，再说秦国离我们远隔千里，关隘要塞均有重兵把守，我们这样鲁莽地冲出去，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看这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大家觉得太子的话十分在理，于是就挑选了十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和扁鹊在虢地收下的弟子打扮成商贩模样，日夜兼程直奔秦国而去。到了秦国一打听，才知道秦武王已将太医李醯碎尸万段，替扁鹊报了仇。太子一行人等在秦都咸阳的国宾馆与扁鹊的弟子们不期而遇，得知了扁鹊师傅遇害的真相，并进一步了解到，秦武王准备按国礼安葬师傅。目前秦武王安排了兵士为扁鹊守灵，若想实现扁鹊归葬于蓬山的遗愿，几乎是等于零。大伙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好办法，只好等着面见秦武王后再见机行事。次日，虢太子他们来到王宫请见武王，武王对他们还倒挺客气，亲自带领他们到偏殿灵堂拜祭扁鹊。大家看到，扁鹊师傅头戴金冠，身着龙袍，被安殓于一口厚重的红漆柏木棺材内，果然是准备以国礼厚葬的样子。众乡亲及其弟子触景生情，扶着棺木失声痛哭。虢太子趁着秦武王劝慰众人节哀之际，向武王请求说：“感谢大王对恩师的厚爱，只是师傅生前有百年之后回归蓬山的遗愿。他说生前在蓬山行医济世，死后还要回归蓬山，乞求大王允许我们将恩师的遗体运回蓬山安葬。”太子的话音还没落下，秦武王脸色一变，断然拒绝。说：“神医在我秦国遭遇不测，寡人已经在天下人面前丢失了脸面，如果我大秦再不厚葬神医，岂不是失信在前又失礼在后了吗？这样寡人怎么去慰藉秦国臣民，又不被天下诸侯所讥笑呢？扁鹊后事已经安排妥当，你们就不必多心了。”大家见武王的话这么绝，一下子都怔住了。思维敏捷的虢太子立即又向武王恳求道：“既然大王不肯将师傅遗体归葬蓬山，那就请大王恩准我们今夜为恩师守灵，以尽我们为人弟子的一点孝道之心吧。”生怕节外生枝的秦武王有心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但是想到王宫戒备森严，谅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招，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于是便点头答应了虢太子的恳求。秦武王一走，众人就把虢太子好一顿埋怨。太子并不急于辩解，只是不急不躁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强夺，你们听我的安排，不会错的。”众人按照太子的安排，为师傅焚香烧纸，跪拜哭灵，一直哭到深更半夜。守卫们见扁鹊弟子果然是诚心敬意的在守灵，也就对他们放松了戒备，一个个溜到暗处眯糊去了。守卫们由于一连几天的高度劳累，早已是疲惫之极，不一会便都沉沉睡去。众弟子趁机打开棺木，想把师父的尸体偷出宫去，可是谈何容易呀？由于目标太大，根本就出不了戒备森严的王宫。正当大家犯难之时，虢太子含泪说道：“师傅乃天下人的神医，运回蓬山秦王肯定还会派人去追赶。我看不如取首级，留师身，这样也容易脱身，同时也对得起秦人对恩师的一片情意。”虢太子说罢，与另外一个师兄将师傅的首级轻轻取下，用孝布包裹好，二人首先混出了秦王宫。随后，弟子们也一个个溜了出来，一起在迎宾馆门前会合，然后用鸡鸣狗盗之术骗开城门，趁夜色打马向蓬山绝尘而去。第二天一大早，秦宫的卫士们见扁鹊的众弟子不知去向，深知不妙，赶紧到盛殓神医的棺材一看，神医的头颅竟然不翼而飞。众武士吓得大惊失色，急忙报告秦武王，武王一琢磨，马上断定这事肯定是扁鹊弟子们干的。众守卫欲骑马追赶，秦王制止他们说：“扁鹊乃天下人的神医，难得神医弟子和蓬山人的一片苦心，就让他们去吧。”尔后，秦武王找占卜师选择了良辰吉日，为神医扁鹊举行了隆重的国葬。只是因为扁鹊头颅被弟子盗去，秦王命人又用黄金铸了一金头与身躯合为一体下了葬。上次到临潼去拜谒扁鹊墓时，那里的村民说：“每年到了三月一日这天，也就是扁鹊蒙难的日子，当地人会举行庙会以此来纪念扁鹊。”就这样，扁鹊的首级被带到了今天的河北省内丘县蓬山脚下的郎家庄，人们在此为扁鹊修墓造庙，逐渐形成规模。村名也因扁鹊的头颅埋葬于此，遂改为了神头村。

鹊庙也叫鹊王庙，俗称神头庙，还叫鹊山祠，鹊山神应王庙。该庙始建年代已不可考，不过元朝至正年间的《国朝重修鹊山神应王庙》碑记中便有“汉唐以来，像而祀之旧矣”的记载。由此可见，扁鹊的历史可以说是由来已久，故而也派生出了诸多的文化现象。且不说每年两次的大型鹊山庙会，耐人寻味的神头抬杠箱、神头回回、鹊山表“功”、鹊山祭祠、鹊山斋醮等民俗文化，便足以折射出这里的文化底蕴。就连庙前这些摆摊设点的也有说处，刚刚向我讲述故事的刘大哥说，过去每到庙会活动，沿途为香客朝拜进香设置了多处茶水点和歇脚处，人们习惯上叫这些地方为茶棚，都是为庙会服务的。现在人们在茶棚的基础上搞活了，也顺便搭卖点山货和土特产，很受香客的欢迎。

根据我思路的重新调整，判定秦越人的头颅埋葬于此是很有可能的，村名的来历可以佐证着这一点。在十多年的古迹考察中，很多时候的民间传说，甚至比相关史料更具有可信度，因为这些传说的元素是纯民间的，口口相传而来，不带有任何时代背景和政治色彩。因之，扁鹊庙前的一番前奏，更激起了我对先贤秦越人的敬慕之情，驱使我加快了对鹊山神主的拜谒步伐。拾级而上，古朴典雅的山门在迎接着我，彩绘的山门上方悬挂着一块蓝底金字匾额，“扁鹊祠”三个大字凝重而端庄，两边的抱柱楹联告知着我扁鹊祠主要特色，“名山古柏千年秀，龙泉神水万载流”，一语中的。

步入祠内，左侧竖立的扁鹊庙简介和示意图告诉我：扁鹊庙群呈长方形，占地面积约4万平方米。由扁鹊殿、后土殿、玉皇殿、三霄殿、百子殿、药王殿、献殿、三清楼、道士院等20多座单体建筑所组成。总体布局紧凑，结构合理，是典型的北方道教庙群。殿顶类型多样化，既有歇山顶、悬山顶、硬山顶，还有庑殿顶、卷棚顶等等。这些异彩纷呈的屋顶类型组合的复杂形体，充分显示出古代工匠的审美观，创造出的重叠、翘角之艺术特色，以及鸟翼伸展般的典线美。庙群因地制宜，随山造势。庙前河水潺潺，地势逐渐抬高，四周群山环抱，诸殿坐落其中。总体建筑以天（玉皇）、地（后土）、人（扁鹊）三大殿为主体，轴线对称分布，景致各具特色。大殿与配殿主次分明，格局井然有序，实为一方胜境。古时，帝王将相，文人骚客，名流隐士，善男信女，或观光揽胜，或进山朝拜，为此地留下了众多的诗文、碑碣、题刻等珍贵文物……无暇顾及喋喋不休的“简介”，急不可待的扁鹊大殿便以其雄伟的形态向我走来。扁鹊殿是整个庙群中的最大建筑，是历朝历代祭祀神医扁鹊之所在。其坐北朝南，面阔七间，进深三间，为单檐布瓦九脊歇山顶，柱网布局采用减柱、移柱相结合，扩大了殿内空间，四周斗拱44攒，为五铺作双下昂里抄计心造。梁架结构为六椽前后对搭牵用四柱，彻上露明造、无施叉手、托脚，各节点均施攀间拱及驼墩支垫，目前仍然保留着元代的建筑风格。未进庄严肃穆的扁鹊殿，门联便以言简意赅的话语告知我神主的法力：“手可回春神鬼泣；目能透物正邪风”。怀着崇敬的心情朝见扁鹊，头戴皇冠，手捋胡须，神态自然的金身正站立在神台之上。面对着这位齐国的先贤，我没有什么言语，首先按照自己的虔诚方式，恭恭敬敬地来了三鞠躬，以表达我的敬仰之情。而后，我又对其配享殿内的十大弟子一一拜见。主管开方的子豹、主管司药的子明、主管针灸的子客、主管诊脉的子阳、主管火灸的子同、主管按摩的子仪、主管赶车的子越、主管炼丹的子游、主管采药的太子，还有主管手术的子术，他们跟随师傅左右，身怀一技之长，为平民百姓解除病痛各尽了自己的所能，在此享受世人的香火，受到人们的尊敬，是理所当然的。因此，我对他们都传递出了我的一份景仰之情。空旷的大殿内，弟子们分列师傅两侧，似乎都在施展着自己的才能。大殿内的另一件艺术所在，就是宽2.6米，长达35米的《扁鹊行医图》，这是由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为庆祝首届扁鹊文化节以写实手法集体创作完成的大型壁画，集中展现出扁鹊周游列国行医，随俗为变的重要事迹和传说，伴随着脚步的移动，师从长桑君、采药、授业、著书、扁鹊见蔡桓公、赵简子赐封四万亩田等场景，都依次鲜活于我眼前，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秦越人的伟大之所在。

走进寂静的纪念馆内，果然有些先前不曾领略到的别样扁鹊。这里以详实的图解，分镜头一般再现出了扁鹊他《破陈规，开先河》，说明他是我国历史上一位勇于实践，富于发明创造的伟大医学家，是祖国医学的奠基人之一。他对祖国医学的贡献是巨大的，属前人之未发，启后人之枢要，发微阐幽，开创了祖国医学之先河，拥有了众多第一的称号，人们尊其为华夏医祖。接踵而至的《游列国，美名扬》，将扁鹊“建医馆，渡众生”、“收徒弟，授医道”、“尚医风，‘六不治’”、“破巫术，倡科学”崇高医德显现出来。而《受封地，集大成》则把他“创外科，麻醉术”、“革器具，使针灸”、“四诊法，奠基人”的伟大贡献突出出来。《遭不幸，立祠堂》《追封王，万世扬》的篇目，将其身后的立祠祭祀、累受朝封之事详尽表明。可以让人一目了然地知道，对于神医扁鹊的纪念活动可以追溯至战国时期，有着悠久的历史根源。毫无疑问，生前为民众做了好事，人们是不会忘记的。唐、宋、元、明、清一路走来，祭祀、朝拜扁鹊的人士可谓上至朝廷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所不有，足以看出扁鹊高风是深入人心的。一张《扁鹊行医地图》既是他为民众解除病痛的佐证，亦是他人生轨迹的闪光足迹，历数齐国、鲁国、宋国、郑国、韩国、魏国、赵国、蔡国等，但凡他行走过的地方无不有口皆碑，留下美谈。

走出扁鹊纪念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至此，我的河北内丘之行可以说已经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对于其他可看可不看的后土殿、玉皇殿、药王殿等以扁鹊殿为起点的庞大庙群，如果弃之不游，那岂不是一大憾事吗？在这种不留遗憾心态地驱使下，或雄伟壮观的玉皇殿、后土殿，或是玲珑别致的三霄殿、百子殿、三清阁，或是别有意味的回生桥、道士院、献殿，还有林林总总的断碑残碣，名流题刻，无不让我触景生情，回味良久。尤其是与回生桥头的九龙石柏谋面时，我的心的的确确被震颤了。相传这是扁鹊九大弟子所变化，意在生生死死相随师傅为民造福，因此备受民众的关爱。打眼看去，这些树平均身高大约有13米左右，胸围约2米半左右，树根粗大隆起，裸露于岩石之外，似龙爪深深嵌入岩缝，树、石浑然一体，自然天成，远远望去俨然巨龙腾飞，直向云端，气势如虹，故而被人们称之为“九龙柏”。柏树下有一块天然石头，名为“药石”，上面有明代万历十二年的龙峰题刻。此石寓意为中药和石针，合起来代表扁鹊当年行医的两大法宝。明代诗人崔数仞至此诗兴大发，曾随口吟诵出“柏生山石石生柏，根生石山山生根；山石柏根成一体，石山不老柏长存”的诗句，以抒发自己对九龙柏的无限情怀。

聆听着呼啸的山风，感知着历史的回声，仿佛齐国那位叫作秦越人的老者正在不远的太子岩下采集草药，来为山民们解除恶疾病痛。山门外的那些年迈长者，似乎在蹲守着扁鹊来为他们望色、听声、写影、切脉，以断定自己病症的生成与诊治，从他们那一副副渴望的脸上看到是盼望扁鹊回归的迫切，他们深信，扁鹊的神灵能为皇帝宋仁宗解除顽疾，为达官贵人医治好诸多病症，至于平民百姓的伤风感冒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几剂草药便会药到病除，加之砭刺、热熨、按摩等疗法，神应王扁鹊的法力是毋庸置疑的。否则，神医、医祖、中医理论奠基人的桂冠可不是闹着玩的。由此可见，乡人希冀扁鹊不死的魂灵复活人间的心境是可以理解的。奶奶说，神明信则有，不信则无。虽然说我是百分之百的唯物主义者，有时候的非物质存在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时候，母亲多次拜神求仙为我治疗疾病，有些病症竟然神奇地消失掉了，母亲说那都是泰山老母，或高大姑帮助治好的，她们都是神仙，因此对神仙能治病的事还是半信半疑的。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到此，我也不由得朝着鹊山方向双手合十，默默地念叨着神医扁鹊重现人间，说不定我久治不愈的20多年顽疾，会在某一天的扁鹊爷理疗下，康复如初，恢复活力四射的无限青春。

凝视着扁鹊庙前这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标志碑，一下子感觉到了它的厚重文化和深刻内涵。任由“磊磊山形千古仰，巍巍庙貌四方钦”的扁鹊祠之大象漫过心头，凝固为中华医学扁鹊派的崇高圣地。

（扁鹊庙：河北省内丘县南赛乡神头村）